南幾       文/圖

    ———我見青山多嫵媚  料青山見我應如是/題記

    曾成金，號南幾，
    別署石壁精舍，睦蘭草堂。
    1947年6月出生，熱愛中國畫，
    主工人物科，中國美術(shù)家協(xié)會會員，
    溫州市美術(shù)家協(xié)會顧問，世居鰲江

    〇山水游
    每每讀古人的山水畫，總有臨幕的沖動。外面走多了，覺得理想的山水原來都在古人的畫中！相機所記錄的，那多是美麗的風景。愛山水，再讀古人的畫，愛之不能，便動手"抄襲"，去做一次"真正的游山玩水"！這里需要自己的聯(lián)想，甚至任意發(fā)揮，往往越走越遠，乃至面目全非，全然自己內(nèi)心之景。遊玩以至于此，真可謂其樂融融。重復一句：理想的山水在古畫中，美妙的風景在照片里。
    〇去寫生
    據(jù)說齊白石定居北京前曾多次出?，并在桂林小住半年，之后，齊白石終于有了自己的山水畫式樣，所作皆是桂林風物，兩三個峰頭，一片水域，沒有瀑流，簡之又簡，曾題"老夫看慣桂林山"，滿懷熱情，獨具匠心！齊白石的山水畫從真實山水感悟所得，稱得上寫實，稱得上寫生，齊白石乃寫生高手！近日見到一先生教授太行山寫生之帖，理論結(jié)合實踐，步驟要點分明，但是，本質(zhì)上還是在"素描加筆墨"的套路上打轉(zhuǎn)。當然，怎么畫都是各人自己的事。中國畫最終應該向什么方向走，齊白石才是好樣。
    〇不寫生
    其實，不在寫生還是不寫生，是你能什么？你要什么？我聽來的一則真實故事：王教授當學生時，學院曾請一農(nóng)婦做剪紙示范，所剪之老虎生動有趣，可愛之極。有同學問她，見過真老虎嗎？說從未見過。第二天，同學便帶農(nóng)婦去動物園，見到了真老虎。但是，回來以后，農(nóng)婦便不知如何再去剪老虎了。這個故事，頗值得藝術(shù)家去思想！畢加索寫生，寫出了立體主義"丑八怪"；而博伊斯的七千棵橡樹，肯定是用不著寫生的。所以，問題不在"寫生"還是"不寫生"。
    〇融合
    這是人一生要學的技術(shù)性問題。這里談中國畫的"中西融合"，畫人們說得很多，但都比較籠統(tǒng)。不說西方藝術(shù)有多么廣博，就是中國畫也是古今有變，派別各別。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是具體的，融合也應當是具體的。中國畫不僅可以融合西方的東西，就中國畫本身，也是在融合變化之中，如以元人的筆墨寫宋人的丘壑；以書法用筆入畫；融合民間藝術(shù)等等。各家各派，各有招術(shù)。融合是常態(tài)，融合是必然，吸收借鑒，融之合之。
    〇天才
    最近北京在紀念油畫家忻東旺，給他最顯眼的贊美之詞是"天才"！是的，忻東旺確實是個天才。沒有顯赫的學歷，沒有顯赫的背景，天才的畫，都不是跟誰學出來的，有海量作品為天才作注釋。確實，畫畫需要天才。但是，絕大部分人都不是天才，也可以畫畫，也都在畫畫。所以畫畫的人也可以不是天才。幾十年來我也天天在為畫而忙。就是有這樣的人，留下活兒人卻走了，這時，大家才恍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天才！
    〇自娛自樂
    所謂"曲高和寡"，高到一定程度，也便是自娛自樂了。黃賓虹晚年，天天在畫，畫完一批便卷起來放好，基本上也就是自娛自樂。這樣說，會對不起古人嗎？人家是在地地道道做學問呢！怎么會混同于"自娛自樂"？"何其下邪"！不過，先生也許會笑著說"道在瓦礪在溲"！娛而樂之，人之常情，無有共鳴，便自得其樂！何下之有耶。
    〇真情
    真情實感，是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的要旨。而真情實感的基礎(chǔ)在于愛！先師蓮池老人翁宗巧先生的山水畫，就是這樣：筆筆寫的都是他對家鄉(xiāng)山水深沉的愛，每張畫都記錄著他對浙南山水的真情實感！因而，他的作品感人至深，他的山水畫可謂獨樹一幟！藝術(shù)成就很了不起！據(jù)翁老師生前說，曾因為一次臺風山洪，使其損失了許多得意之作，真是可惜！太可惜了！我們現(xiàn)在再也不能對先生的藝術(shù)有所不敬！翁老師離開我們已經(jīng)多年，卻種種原因，他的藝術(shù)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宣揚，遺憾至極！
    〇覺悟
    一位朋友從杭州回來，我們把《翁宗巧山水畫集》給他看，看畢，他對我說"翁老師畫得比你好"！是的，先師之所以比我畫得好，就在于覺悟比我早，對藝術(shù)的理解比我深刻。在我們都還在為畫展，為出版，為這為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，先生早就默默地，一門心思地，在畫自己的畫了。他咬定浙南山水不放松，把自己對藝術(shù)的真誠全部交給了這片土地，幾十年如一日，從而創(chuàng)作出大批屬于自己也屬于家鄉(xiāng)山水的好作品。有的人也生活在真山水中，也知道去畫眼前的生活，可總是受時下流行畫風影響太深，而失祛本真不自知。我們都要向翁老師學習。
    〇選擇
    選擇很重要。但是選擇幾乎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問題，往往等到選擇之后，才有結(jié)論，又多是磨棱兩可，似是而非的。俗話有"怨業(yè)"一說，有人都成了舉國聞名的大畫家了，卻還要說自己當初選擇畫畫是個錯誤。有人自由戀愛卻很快就分離，而包辦婚姻的反而白頭到老。當然，選擇向西，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向東才可能到達既定目標，大錯了！無奈，因為當初并不知道到底向東還是向西。然而事已至此，如果回頭來不及，那就改變目標，將錯就錯，也未必不可。"人生選擇比努力更重要"。但別無選擇的時候，唯一可選擇的只有，努力！
    〇門外
    記得身邊某老曾說過：某些人一輩子關(guān)在了門外而不自知（指寫字）。對此，我一直十分警惕。不過，這個關(guān)于"門"的問題，也可以另有說法。誰又不是都在門外呢？人生之門，認知之門，藝術(shù)之門，這些門何止于一重！進了一門，便又會見有一門，一門又一門，誰又敢說已經(jīng)到了？當然，也有最后一門，那就是"鬼門"。這是開個玩笑。作為事業(yè)的"藝術(shù)"，其門重重！其路修遠！自己目前走到了哪道門了呢？
    〇皮毛
    椐傳當年吳昌碩和齊白石的畫同在日本展出，齊白石的畫賣得很好，而吳昌碩的畫則不然。大概這事使吳昌碩很吃醋，之后曾說"北方有人學我皮毛，竟成大名"。再后來，齊白石引石濤的話刻了一方章："老夫也在皮毛類"云云?？磥?，有趣的故事不少。這"皮毛"也是夠可愛的！"皮毛"中的人，真大師呢！敢自稱"皮毛"嗎？
    〇出名

    張愛玲說過"出名要趁早"。我想說：出名早不如出名晚；生前出名不如死后出名；出名不如不出名。這幾句話暫時留給諸君去罵吧。這里先來玩?zhèn)€拆字，"出"，兩座山峰疊加，山重水復，困難重重！"名"，夕字壓在口上，請君遲點開口！好不容易翻山越嶺繞出來了，還要遲遲開口自命，"出名"真不容易呀！這是玩笑。但，"出"字的義項中，還有驅(qū)逐、淸除、舍棄、脫離這些意思，所以，"出名"不就是不要"名"嗎？玩笑玩笑！

責任編輯:牧野